此刻,议员席和陪审团处,都乱成了一锅粥。议员席上的老头们站了起来,对着舞台上大声嚷嚷。陪审团处因着重装士兵的寒光闪闪的长矛,不能再往前,但是攻击性一点也不少,口水与鞋子,吃剩的水果核与面饼乱飞。
“下流坯!”
“士兵们,你们瞎了吗?杀了那混蛋!”
就连站在被告席上的弗兰西斯,也受到了不少鞋子的攻击。
士兵们竭力维持秩序,疲于应付。而最要命的是,战神山山下的那些雅典人,此刻也想到山上来,山下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已经要顶不住了。
步兵队长站在队列之后,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。庭审审到这个程度,他还从来没见过。眼看着事态似乎有些脱出控制,他连忙抓过一个小兵下令:“快去驻军处调更多的兵来。”
“调多少?”
“你傻吗?所有的!”
舞台一侧,
天狼在一旁冷眼旁观,直到舞台上的贵族向女主祭索要了厄琉息斯秘仪的药饼,他方才跳了出来,义正言辞地大叫了一声:“住手!”
那贵族慢条斯理地退开站到一边。女主祭理了理微乱的鬓发,向天狼走去。
“这样就能让那个混蛋受到惩罚了吗?”女主祭声音悦耳地道,“如果不够,我还可以接着演。那混蛋在地宫里干下的坏事可不止这些。”
“不用,这就够了。”天狼微笑道,“你看看四周,你觉得弗兰西斯今日还能逃脱惩罚吗?”
此刻舞台剧虽然已经停止了,但是群众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,更多的鞋子丢向被告席,以至于看守被告席的卫兵,不得不撑起圆盾阻挡。
女祭司环视了一眼,眼里也出现了一丝笑意,不过随即又被忧虑掩盖:“虽然如此,但是弗兰西斯身份特殊,他不但掌管雅典军事,还有苏拉撑腰,我担心五百人的陪审团大概不够给他定罪,恐怕要召开六千人以上的公民大会才行。其实这就是之前朱利安一直在筹划的事。”
“不,我不打算开什么公民大会。我也没时间跟他耗在这里,今天弗兰西斯一定要被定罪。”
也许是天狼语气中的肯定和自信打动了女祭司,女祭司不再说什么,她只是对天狼微微点头:“伟大的恺撒,只要这恶魔能受到惩罚,你让我做什么都行。”
天狼朝女祭司微笑了一下。昨晚第一次知道厄琉息斯秘仪的女主祭居然是兄弟会的人,还着实让他吃了一惊。不过想到身为雅典国王血脉的朱利安,不过是兄弟会的八级会员,而康斯坦丁那几位巡查者都是皇族血脉,女祭司的身份似乎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。
当得知厄琉息斯秘仪的女祭司,历代都是兄弟会的成员时,天狼彻底默然。他开始怀疑,既然兄弟会的势力如此之深,能量如此巨大,他们怎么还没有统治世界呢?总不会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什么推动文明进步之类的见鬼说辞吧?笑话!他要是真信了,才是脑子进水。
于是天狼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引着女祭司来到了法庭中央。
天狼抬起右臂,缓缓转身面向所有的听众,示意自己有话要说。主法官大声地要求众人肃静。
待场中安静了下来,天狼方才朗声道:“各位大人,各位陪审团成员,这位就是厄琉息斯神庙的女主祭。而刚才大家所看到的,并不是戏剧家新写的剧本,而是真正发生在厄琉息斯神庙地宫里面的事。”
刚刚安静下来的战神山,又是嗡的一声,杂音骤起。
如果说对于刚才的舞台剧表演,有些理智的雅典人还能置身事外,保持冷静的话,那么现在天狼带着女主祭在法官面前陈情,就彻底秘史,还可以演苏拉攻克雅典的血战!你们想看吗?告诉我,你们想看吗?”
弗兰西斯今日虽然穿得阔绰,但是从一开始脸色就黄中带青,透着疲累,此刻经过刚才众位陪审团成员的各种围攻,他的头发也乱了,脸上还出现了淤青,不知道是被鞋子砸的,还是被石子砸的。身上那袭昂贵的紫袍更是沾染了红红绿绿的水果汁,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之极,似乎连站都站不直了。
然而他的体力虽然看不去不济,但是神色却是狠厉,他的脸色此刻已经是黑中带红,他每一声喊出来辩词都像是喉咙泣血,他的眼神凶狠地盯着天狼众人,仿佛一头饿到极点的恶狼,想不顾一切地将对手生吞活剥。
天狼冷笑,他没有去回应弗兰西斯的自辩,而是对主法官大声道:“大人!越是穷凶极恶的罪犯,越不会自己认罪。如今人证物证俱全,女祭司就是弗兰西斯拿到厄琉息斯秘仪药饼的人证,而忒娅的尸体,半块药饼,还有卧房里发现的男人的衣物布片就是物证。
至于弗兰西斯的人品,大家刚才都已经看到了,他为富不仁,巧取豪夺,性婬而残忍,傲慢而藐视法律。无论是直接证据,还是间接证据,都说明了弗兰西斯就是确确实实的凶手。
更何况,弗兰西斯他欺侮女祭司,就是渎神啊,如果他不受到处罚,那女神会惩罚雅典的
大人,您还等什么?请下令陪审团投票表决吧!”
此刻,整个陪审团的情绪都已经达到了最高点,天狼深知这正是投票的好时机。如果让他们冷静下来,想到弗兰西斯的背景,想要推迟表决,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。
当年,雅典人的五百人会议一时冲云力,做出了远征西西里的决议,让雅典遭受惨败,雅典人为此后悔了几辈子。故而雅典人后来在面对重大问题的投票上,加了一条新规,就是议题提出后,必须隔一天才能表决。
然而天狼此刻容不得陪审团冷静思考,陪审团必须立刻表决。趁着他们还情绪委顿。他似乎全身靠在面前的石制栏杆上,才能让自己不会软倒在地。
和震惊的法官们一样,他同样被战神山下,那些群情。可是,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情况。
他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紫色长袍。这长袍他定制了半年之久,十几个美貌的女裁缝精心制作,才在前几天完工送到他的府上。他就等着那个日子,那个能拔除他成为雅典实权国王的唯一障碍的日子。他会风风光光地穿着这身紫袍,将那个命大的臭小子宣判死刑。然而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?